大振宗風的一代禪師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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荷澤神會大師

師承六祖惠能的神會大師,以凡事探究辨明的精神,一生為著禪門傳法的正傍系統辨正而努力。顛沛流離的流放歲月,不曾令他怨尤沮喪;千里跋涉的路程,亦未曾動搖他的信念。因了行願的驅策,始能熬忍肉體與精神的重關牢鎖,終能恢復禪宗正統,令法脈淵源流長,欣欣向榮。

神會大師,唐代僧,俗姓高,湖北襄陽人,是六祖惠能大師晚期的弟子,一生弘揚六祖惠能宗風不遺餘力,使惠能大師所開創的南宗頓教禪,在當時奠定了基礎,成為禪宗的正脈主流。

出家悟道

從小飽讀儒家四書、五經的神會大師,對於道家老、莊也很有造諧。年少時,讀到《後漢書》中關於佛教的名祖,便決心傾力於佛法,放棄科舉仕途。而後,在徵得雙親的允可之下,至國昌寺從顥元法師剃度出家,之後又隨神秀大師在荊州玉泉寺習學禪法三年。

久視元年(西元七○○年),由於神秀大師受則天武后詔請入京說法,便勸無法隨行的弟子們,依止同樣師承五祖弘忍大師禪法的惠能大師繼綺學習。於是,神會大師便南下至廣東韶州曹溪寶林寺從惠能大師參學。在《壇經》中就記載了一段神會大師初詣六祖惠能大師的對談語錄:
六祖問道:「善知識不遠千里而來,實在是很精進。但是學了這麼多的知見與道理,是否認識自己本具的佛性、本來面目?假始悟到這念本心本性,就真正是開悟了。因此,不妨把你所學的、所悟的,試著說出來,讓我聽聽看。」
神會回答:「以無住為本,能見的這念心即是主。」
六祖大師知道神會的答覆只是文字上的領悟,並未見到本心本性,便訶斥他說:「你這沙彌怎麼如此顛倒,語無倫次!」
神會覺得六祖大師不但沒有讚歎、印證,反而還數落一番,於是就再進一步問:
「和尚坐禪的時候,是見還是不見?」

此時,六祖突然舉起手中的禪杖打了神會三下,問他:「我打你是痛還是不痛?」
神會回答:「你打我也是痛,也是不痛。」
六祖接著說:「我坐禪的時候,也是見也是不見。」
神會問道:「什麼是見?什麼是不見呢?」
六師回答說:「我所說的見,是見到自心的過愆;不見則是不見他人的是非好惡。而你所說的痛與不痛,如果說不痛,就形同木頭、石頭一般;如果說痛,便是起了?恚之心,當下就是凡夫境界。如此一來就是落入兩邊,既是兩邊就是生滅,尚未見到自性。你連自己的本心都不知道了,還敢來問我坐禪是見還是不見,真是捉弄人!」

經過惠能大師一番的訶責與教誨,神會大師對於以往自恃聰明的慢心起了慚愧之念,也對惠能大師的修持深感佩服。於是,神會大師至誠的禮拜悔謝,並在曹溪參學多年,成為惠能大師門下的弟子。

在曹溪幾年的光陰中,由於神會大師的勤奮學習,漸而對頓教宗旨有所體會;更為了增廣見聞,行腳至北方名剎參學,以期在修行的境界上有更進一步的體悟。最後才又回到曹溪,全心全意地隨侍在惠能大師身邊,直至惠能大師圓寂。

弘揚頓法

開元八年(西元七二○年),神會大師敕配住持南陽龍興寺,大揚禪法,當時南陽太守王弼、縣令張萬頃和詩人王維等人,都曾來向他請益問法,一時蔚為風氣,人稱「南陽和尚」。

惠能大師示寂後的二十年間,曹溪禪法逐漸沉廢,兩京之間由神秀大師所弘揚的北宗禪法相當盛行。然而自神秀大師以後,門下的弟子大多在方便漸修的法門上用功,漸漸失去了對頓悟禪法的體解。因此,神會大師便主張 「直了見性、不言階漸」,提倡「無念為宗」,以惠能大師所傳的頓教法門繼續弘揚禪宗,並極力為惠能大師爭取宗門的正統地位,以興起南宗禪法的聲望。滑臺論辯

開元二十年 (西元七三二年),神會大師於河南滑臺大雲寺舉行無遮大會。憑藉著多年來對北宗禪法的研究心得,以及對曹溪頓法純熟於胸的信心,神會大師與承嗣神秀大師、提倡漸修禪法的崇遠大師,展開了一場南北禪正傍、是非的辯論,會中神會大師直斥神大師一門 「師承是傍,法門是漸」,大力提倡惠能大師一系的正統傳承與宗旨。當時與會的獨孤沛寫下了會議記錄,經過多次編修,題名為《菩提達磨南宗定是非論》,流傳於後。

經過幾番的論辯,不但大挫北宗學人的論點,更使神會大師的立場逐漸取得大眾的認同。於是,這一場禪宗史上有名的滑臺論辯,不但在當時造成了很大的震撼,使北宗學者有了瞭解曹溪頓法的契機,更讓惠能大師的六祖地位得到初步的認定。

著作行世

在大雲寺的大會上,雖然引起了南北宗門的討論,但當時並未繼續發展下去。隔了十多年,至天寶四年 (西元七四五年),神會大師受到當時大官僚宋鼎的應請,重回洛陽,入住荷澤寺,大力弘揚頓教,並著作《顯宗記》,以南方惠能大師一系為頓宗,北方神大師一系為漸教,定 「南頓」、「北漸」兩門,並肯定頓教是禪門的正宗。

而後,神會大師又將五祖弘忍大師傅法予惠能大師一事力加宣傳,強調惠能大師才是承接達磨正統裡法的嫡傳,於是南宗法門日盛而北宗勢力漸衰,終於引起北宗學人的不滿與反擊。

流放生涯

天寶十二年,在北宗普寂禪師的俗家弟子御史盧奕的誣奏下,神會大師被敕黜離開洛陽的荷澤寺,貶往弋陽 (今江西省境內)、武當 (今湖北省境內)及襄陽等地,最後再轉往荊州開元寺般若院定居,兩年之間轉徙四處、顛沛流離。

四十多年來,為了師承的傳統和宗風的確立,神會大師奉獻了一生的歲月與精力,在如此艱難的考驗和漫長的等待之下,是憑藉著對六祖心法的絕對信心,與弘法度眾的一股熱誠和願心,才能一再地屢挫屢進,不改初衷地勇往直前。

共赴國難

天寶十四年,唐朝發生了為期八年的安史之亂,兩京板蕩,經濟異常困難,為了籌備軍用及各項重建經費,神會大師以「國之將亡,匹夫有責」的情操,於各地廣置戒壇度僧並親自主持法事,以開壇所收取的財帛,皆悉充當軍需,使得朝廷得以平定亂事,國家得以重生。

在神會大師護國護教的精神感召之下,不但受到當時黎民百姓的感戴,肅宗皇帝也為其共赴國難的情懷所感動。所以,在亂事平定之後,肅宗皇帝便詔請神會大師上京供養,並在洛陽荷澤寺中建造禪院,禮請大師常住其中,繼續弘揚曹溪宗旨。上元元年(西元七六○年)神會大師圓寂於荷澤寺,建塔於洛陽寶應寺,世稱 「荷澤禪師」,肅宗皇帝敕諡為「真宗大師」。大師所開演出來的宗派被稱為荷澤宗,宗下弟子英才甚多,有無名、法如、華嚴澄觀、圭峰宗密等,均為一方宗主。

確立宗門

一生弘揚惠能宗風的神會大師,以其不避艱辛的獻身與努力,終於使惠能大師為禪宗六祖的法統得到認同,在神宗的地位得以確立,並成功地將頓教法門弘揚於世,大振南宗禪法的聲望。貞元十二年(西元七九六年)德宗皇帝更邀集禪門諸師,楷定禪門的宗旨,並敕碑於神龍寺中,以嘉懿神會大師一生的貢獻。此舉不但是對南宗惠能法門的莫大肯定,更是將神會大師一生的行誼事跡,留予後人垂鑑與緬懷。

有關神會大師的著作,有《顯宗記》、《南陽和尚頓教解脫禪門直了性壇語》《殘卷》、《南陽和尚問答雜徵義》、《菩提達磨南宗定是非論》及《頓悟無生般若頌》等,後人輯為《神會語錄》行世。

佛法公案典故  大藏六疑

荷擇神會禪師於大藏經內六處有疑,問於六祖。

第一問戒定慧。曰:「戒定慧如何?所用戒何物?定從何處修?慧因何處起?所見不通 流。」六祖答曰:「定則定其心,將戒戒其行,性中常慧照,自見自知深。」

第二問:「本無今有有何物?本有今無無何物?誦經不見有無義,真似騎驢更覓驢。」 答曰:「前念惡業本無,後念善生今有。念念常行善行,後代人天不久。汝今正聽吾言,吾即本無今有。」

第三問:「將生滅卻滅,將滅滅卻生。不了生滅義,所見似聾盲。」答曰:「將生滅卻滅,令人不執性。將滅滅卻生,令人心離境。末若離二邊,自除生滅病。」

第四問:「先頓而後漸?先漸而後頓?不悟頓漸人,心裡常迷悶。」答曰:「聽法頓中漸,悟法漸中頓。修行頓中漸,證果漸中頓。頓漸是常因,悟中不迷悶。」

第五間:「先定後慧?先慧後定?定慧初後,何生為正?」答曰:「常生清淨心,定中而有慧,於境上無心,慧中而有定。定慧等無先,雙修自心正。」

第六問:「先佛而後法?先法而後佛?佛法本根源,起從何處出?」答曰:「說即先佛而後法,聽即先法而後佛。若論佛法本根源,一切眾生心裡出。」

出自《景德傳燈?》卷二十八